一朵花椰菜🥦

一个破写文的

 

【寒冬芍药的九月】阿芙洛狄忒的花束

-BGM:IZ*ONE-《La Vie en Rose》

-吸血鬼憨x小狼人勺,是一个不怎么有趣的欧风通话故事

-本文历史设定是基于部分史实的胡编乱造

-糖和梦想属于他们,ooc属于我

-也祝宇宙第一可爱的小孩孙东杓生日快乐(≧∇≦)ノ

 

 

 

-阿芙洛狄忒的花束

 

 

 

01.

 

距离城镇还有七八英里的时候,金曜汉就已经闻见了那呛人的焦臭味。

 

王国经历了近两个月的雨雾天气,空气中尽是粘稠的水汽。这座城镇落得偏僻,路又难走,从王都长途跋涉而来的马夫和马在三天前同时罢了工,在泥泞的小路上留下一串长靴的鞋印。

 

广场的边缘曾聚集着野生的白鸽和被吸引来喂食的孩童们,此刻却是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位衣着破烂的妇女跪在冰冷石板上,神情麻木地将手边的衣物一件件投入火堆之中。跳跃的火舌早就烧红了她的脸庞,却是怎么也照不亮那黯淡的瞳眸。

 

距离他上一次来到这里分明才过去不到一年时间,整个城镇却像已经苍老了几个世纪。

 

金曜汉忍不住皱起眉头,快步越过了那位神情麻木的妇人,而就在他快要穿过整个广场的时候,才终于看见了镇子上的第二个人类。

 

“您好啊,也许,可能,我是说——您应该就是那位大家所说,从王都来的kim骑士了吧?”

 

金曜汉眯起眼,望着那人油嘴滑舌的笑脸和反复搓着手的动作十分困惑:他记得这儿的镇长分明是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坏脾气老头,今天来迎接他怎么会是个陌生的男性面孔。

 

“我是刚接任的新镇长,您还不知道吧?”男人像是瞧出了他的困惑,笑眯眯地主动解释说:“之前那位,我妻子的父亲,在大约半年前的时候就病逝了。”

 

他说这话时似有似无叹了口气,不仅叫人可怜不起来,反倒是徒生厌恶。

 

见眼前身披黑斗篷、腰别佩剑的年轻骑士并不回答,男人权当对方默认,继续陪着笑脸说:“骑士先生,您也知道的,自从那怪病开始蔓延,整个王国便随时都有人在死去,咱们这小镇子又没个牧师,死人更是家常便饭呐——”

 

男人时刻注意着金曜汉的表情,说到这儿轻微顿了顿,数秒后才中再度开口说:“死的人太多啦,活着的人怕染上怪病闭门不出,咱们这的小瓷厂啊,也都没人肯去运作了。骑士先生,您看看,这是不是能理解理解的……?”

 

兜兜转转说了一圈才绕到重点上,听到这里,金曜汉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起这座空城:这儿距离王都虽是有好一段距离,但由于土质粘稠被选做了为皇家专供瓷器的地点之一。金曜汉每隔半年左右就会前往小镇一次,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挑选并运回一部分做工精美的瓷器。

 

不过正如男人所说的那样,大约两年以前开始,王国的某些地方出现了一种难以医治的怪病,起初人们还并不在意,谁料怪病的肆虐愈发猖狂,很快席卷了整片国土,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城镇与村落,到现在竟连王都的核心地段也被死亡带来的绝望所笼罩。

 

金曜汉早在王都时就已经见过那些染上了怪病后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的人们,此时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那位跪在火堆旁的女人,不知她燃烧的究竟是丈夫的遗物,还是自己的灵魂?

 

沉默地看了许久,他才终于回过头,对那紧张兮兮的男人说:“嗯,我知道。”

 

“唉,唉!我早就听我妻子说kim骑士是位通情达理的大人,真是太感谢您了!”到了此刻,男人才终于露出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边引着骑士先生继续往城镇深处走去,边继续恭维着啰嗦道:

 

“说真的,我本来是个旅人,来到这儿其实只是路过,谁想到竟爱上了一个姑娘,她又偏偏是镇长的女儿。刚开始我可一点也不想当这个镇长呀,但现在的日子太难过了,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居民们受罪,只好……”

 

眼看着新任镇长已经开始沾沾自喜说起自己的伟大事迹,金曜汉一向是脾气好的人,此刻却也渐渐不耐烦起来,而且如果没算错日子的话,今晚是个满月,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想到这里,金曜汉忽而有点迫切起来,正想要开口打断热火朝天的独角戏,新镇长却是自己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骑士,表情有些小心翼翼。

 

那眼神让人极度不舒服,金曜汉只得主动开了口:“……还有什么事吗?”

 

“呃,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既然您都问了,我还是顺口提一句吧——”新镇长又摆出那个有些丑陋的假笑,“咱们这镇子上的制瓷厂,最近被附近森林里的猫妖攻击好几回了,听说这些野猫就是怪病的源头,这点您在王都肯定也有所耳闻吧?您本身也是王都的护卫骑士,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

 

骑士这才从他的话中觉出不对,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已来到了制瓷厂的门口。

 

金曜汉抿起嘴唇并不说话,隐在黑色斗篷下的拳头微微捏紧。新镇长看着骑士先生逐渐凝重的表情有些慌了神,赶忙补救:

 

“骑士先生,大人!咱们的小镇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如果再放任猫妖这么捣乱下去,怕是以后真的没有健康的人了……还有咱们镇上的玫瑰园!您就这么忍心看着玫瑰们被毁坏吗?”

 

他的语速极快,甚至有些逻辑不清,但在说到玫瑰园的时候,年轻骑士的神色明显一动。

 

新镇长暗喜自己从妻子那里打听到了这位骑士对于玫瑰园十分倾心的讯息,立刻继续得寸进尺起来:“您是王都来的人,可能还不清楚,但这些‘异族’们不赶尽杀绝的话,受伤的肯定是咱们普通人啊!”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说完后好一会也没能平息下来,值得庆幸的是,就在他搜肠刮肚准备起下一轮言语攻势之前,黑衣骑士终于望着雾蒙蒙的天空,沉重点了点头。

 

 

02.

 

普通人类与“异族”们之间的矛盾纠葛,已经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绵延千百年时间了。

 

“异族”只是个被普通人类强行冠上的一个名号而已,他们的种类也不仅仅只有唯一的一种:吸血鬼、狼人、猫妖、泰坦族、侏儒、各式各样的精灵,甚至包括看上去神秘不可测的巫师……自大愚蠢的人类似乎把与自己不同的一切生命都归入敌对者范畴,只因为他们有着普通人永远不可能拥有的神奇力量。

 

但即便部分“异族”的强大难以企及,人类却依旧能利用人数和智慧,并在冗长的时间河流中始终居于主导地位,在几世纪以前王国建立起来的时候到达了顶峰,并开始大范围讨伐所有“异族”。

 

面对前所未有的强权,大部分愤怒的“异族”选择了抵抗和隐藏,但这其中也不乏有勇于尝试的种族,而古老的吸血鬼正是其中一支。

 

经过上百年的分化与融合,大多吸血鬼早已失去了纯正的血统和力量,于是他们来到王国的宫殿,主动交出忠诚及信仰,成为了第一支与普通人为伍的异类种族。

 

和几乎所有游荡在王国角落里的吸血鬼一样,金曜汉跟着自己的同族来到王宫时便被赋予了一柄银质迅捷剑,统治着整个王国的人就坐在高高的王位上,微笑着对他说:

 

“要拿起它,还是原地就被它杀死,请你自己选择吧。”

 

在长寿的吸血鬼种族中,只活了一百多年的金曜汉其实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者,他不过是循着本能选择了继续生存,却还未曾准备好迎接做出选择的代价。

 

就像此时此刻,他踱步走在一座偏远城镇的制瓷厂里,即将拿起那柄象征荣耀的迅捷剑,猎杀或许曾是同伴的“异族”,而那得意洋洋诓骗了他的男人早已跑远。

 

天色已晚,门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只使得本就死气沉沉的制瓷厂更加昏暗,所幸吸血鬼敏锐的五感在被驯服的时光里并未退化得太厉害,在黑暗中活动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希望今晚的月亮别那么快出现。在浓墨重彩的黑暗里,他如此祈祷。

 

小镇落后偏远,制瓷厂自然也不会繁华到哪里去,金曜汉很快便在狭小的空间里转完一整圈,正要松一口气时,却在死一般的沉寂里听见一声微乎其微的声响:

 

“……喵。”

 

是一声奶猫的叫唤,只是还不等声音完全落地结束,便又传出一阵伴随着急促呼吸的脚步声,金曜汉微微蹙眉,站定了许久才朝发出猫叫的方向迈出一步。

 

脚步声忽近忽远,那在阴影中横冲直撞的家伙似乎正在极力躲避着什么,却像是慌忙中失去了方向感,片刻后某处便传来瓷器落地后破碎的清脆声响,以及一声短暂的“啊”。

 

流淌在血液中的本能在此刻积攒着爆发,金曜汉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瞬间紧绷,垂在腰间许久的银剑只一刹那就被拔出,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寒光,准确无误地指在最后一块瓷片破碎的方向:“……谁?”

 

狭小的空间再度回归沉寂,金曜汉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小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而短短数秒之后,那急促的呼吸声再起,金曜汉听见那人悉悉索索地扶着墙站起,踌躇了好一会竟是轻声开口回答了他的话:

 

“……是yohan哥吗?”

 

隔着手套紧握银剑的骑士一愣,记忆和条件反射几乎是同时被唤醒,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喃喃出声:“dongpyo?”

 

 

03.

 

啪的一下,阴暗处冒出一簇豆大的火苗。

 

金曜汉屏息,紧盯着那跳动的小光点,火苗忽明忽灭,一点点向他走近,摇曳间映出半张有点脏兮兮的小脸。

 

刹那之间,金曜汉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欣赏一幅油画。

 

“……真的是yohan哥!”

 

少年人清澈的嗓音终于将他拉回现实,金曜汉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迅捷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熟悉的面容,半眯起眼睛轻声问:

 

“dongpyo……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忽然回想起刚才那声细微的猫叫,金曜汉语句一顿,这才注意到小少年一手举着蜡烛,另一只手还抱着个盖着花布的木篮子,四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正从篮子的边缘探出,直勾勾盯着来自远方的陌生骑士。

 

像是注意到了四只奶猫和一位吸血鬼之间沉默的对视,被叫做东杓的少年又上前几步,让金曜汉也能被笼罩在烛火微暖的光亮里。

 

“我是在玫瑰园里捡到他们的。”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似乎有一点心虚,“他们都才刚出生,小小的,就躲在花丛下面。我只是把他们藏在这里,如果被镇长发现的话,他们都会被丢进火里烧死的……”

 

现在,金曜汉终于知道那股呛人的焦臭味是怎么来的了。

 

少年垂下头,把好奇探出半个身子的一只卷毛奶猫又塞回木篮子里,而后又有些期待地朝吸血鬼骑士眨了眨眼:

 

“但yohan哥是不会伤害他们的,对不对?”

 

金曜汉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收回佩剑,伸手用拇指一点点抹去少年脸颊上的泥土灰尘,等到那张白净的小脸重新展现出来时,才压低声音开口说:“dongpyo啊,你之前是不是答应过哥,满月的晚上绝对不会出门?”

 

少年身体明显一动,下意识躲了躲那只还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的大手,再开口时声音却是有些气呼呼的:“是,可yohan哥答应我的事情不也一样没做到嘛?”

 

金曜汉很快意识到他口中说的是哪件事,并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转而捏起了圆润的耳垂,带着些许笑意轻声向他的小少年道歉:

 

“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的啊,前段日子雨下得太大,把路上好几座木桥都淹没了。”

 

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进去的少年抿起嘴,索性抱着一篮子小猫敏捷地向后一跳,动作太大,手中的烛火晃了几晃,竟是直接在风中熄灭了。

 

四周陡然间再次回归了黑暗,吸血鬼的瞳孔紧缩,仅用了几秒钟时间便重新适应了夜晚的漆黑。而几乎是在烛火灭掉的同时,窗外已经下完雨的云层们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居然都默默地散去,开始将藏了许久的满月一点点还给大地。

 

眼前,少年的身体也正是在被月光触碰到的瞬间开始有了变化的:

 

最先对月光产生反应的是那双明朗的眼睛,只一眨眼的时间便被染成了蓝宝石的颜色。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两侧慢慢吞吞鼓出两块凸起,片刻后竟是有对毛茸茸的东西从发丝中钻出,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更是有一只绵软灵巧的毛尾巴自少年的尾椎骨处开始生长,下垂在身体后面,时不时还会不听话地左右晃动。

 

金曜汉一动不动,紧盯着少年——现在已经是小狼人了——完成整个变化。

 

孙东杓依旧站在原地,垂眸看着自己铺张在地上的影子,不自觉抖了抖多出来的一双毛耳朵,说话时尾音里有点藏不住的委屈:“唉,怎么又是这样啊。”

 

 

04.

 

金曜汉是五年前在王都里第一次遇到孙东杓的。

 

那时的他刚刚结束一场边境战争,吸血鬼的自愈能力本应当很好,但他已经长时间没有吸食过新鲜血液,以至于回到王都时都还是满身伤口。

 

都城的居民们向来对无法理解的吸血鬼骑士们避之不及,更不可能会有人主动上前询问他的伤势,金曜汉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路向前,直到被一个个头矮矮的小男孩拦住了去路。

 

这是个长相清秀干净的小家伙,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把眼前的骑士打量了一圈,就在金曜汉忍不住想开口赶跑他的时候,小孩突然抬头,对自己伸出个奶呼呼的小拳头,拳头翻转半圈后,亮出的手掌心里居然是一颗包装简陋的糖果。

 

“这个给你。”小家伙开口,异常认真地对他说,“姐姐说,受伤的话会很疼的,所以把这个给你,吃一颗糖的话,就没有那么疼啦。”

 

金曜汉不由得一愣,等到再回过神来时,那把糖果硬塞进他手中的小孩已经跑远了。

 

嗯……挺可爱的一个小家伙嘛,如果有机会再见面的话,要想办法把糖果还给他啊。

 

但金曜汉怎么也想不到,三天后再见到小孩时完全是另一副模样:那是条通往宫殿的、人迹罕至的泥泞小路,小孩身上仍穿着那件素色的上衣,此刻竟是染上了可怖的斑斑血迹,而那小小的身躯就趴在路的正中央,双目紧闭,身体只有轻微的呼吸起伏。

 

金曜汉心头一紧,立刻快步走到小家伙的身边,正想要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势,悬在空中的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小孩身体的瞬间猛然一顿——他看见了一双雪白的、毛茸茸的耳朵,以及一条同样染着血污的狼尾巴。

 

……这孩子居然是一只与同族走失的小狼人。

 

王国对于“异族”的讨伐从未停歇过,小家伙身上明显带着些被利刃划破的伤口,追击他的王国骑兵们很有可能就在附近,他的情况十分危险。

 

作为王都的护卫骑士,金曜汉本应当履行王国的一切意向职责,但那枚糖果还乖巧地躺在他的口袋里,他没办法对一个善良可爱,却仅仅因为身份特殊的孩子拔出佩剑。于是金曜汉单膝跪地,脱下自己的黑色斗篷轻轻盖住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希望至少能在最后给小家伙带来一点温暖。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被披上那仅有着一点点温度的黑斗篷后,原本已在濒死边缘的小狼人突然抖了抖耳朵,猛地抬手一把捉住了对方的衣袖,而后便死死抓住再也不肯松开。

 

金曜汉看着那对沾染着干涸血迹和泥土的毛耳朵,心底的某个角落不知怎的忽然一软,轻轻反握住了冰凉惨白的小手,问:“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奄奄一息的小狼已然连点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认真且用力地朝他眨了眨眼。

 

一名吸血鬼骑士捡回了一只濒死边缘的小狼,于是,童话里才有的故事也就这么顺理成章起来。

 

狼人种族是坚决反抗人类力量中的佼佼者,金曜汉没办法一直把小狼藏在身边,只能在养好伤后把孙东杓送到了自己负责管辖的一座城镇。那时小镇上的瓷厂还没有建起,镇上的人们靠着种植玫瑰花为生。

 

起初金曜汉还担心过受过伤的孙东杓会抗拒再度与人类一同生活,好在小家伙始终是他初见时那般乐观的样子,很快便习惯了小镇上的生活,并乖乖等待着和他的骑士每隔半年一次约定好的见面。

 

五年时光匆匆流逝,狼人少年长了些个子,脸上的棱角线条也被勾勒得愈发俊朗,可在金曜汉的面前却依然做着些孩子气的举动。就像现在,金曜汉明明只是想掬一捧清水帮他洗干净脸上的污渍,小家伙却是仗着狼人灵巧敏捷的行动力四处躲藏,在杂乱无章的玫瑰灌丛中钻进钻出。

 

自从小镇上的制瓷厂建立,原本繁盛美丽的玫瑰园就一直处于荒废状态,因为长久无人管理已是杂草丛生,好在园里的灌溉功能依旧正常运作,才让他们能在怪病蔓延的今天幸运地找到干净水源。

 

被临时赋予任务的吸血鬼骑士抱着一篮子猫找了块平地坐下,准备等小狼玩累了之后自己找过来。

 

夜幕的降临令小镇更加像一座死城,相比之下反倒是玫瑰园更加生机勃勃一些,虽是无人照料的状态,但一眼望去仍有不少鲜红的玫瑰在月光下骄傲开放。

 

如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所料,孙东杓很快就蹑手蹑脚自己溜到了金曜汉身边,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竖起,大概是怕被一地的荆棘刺伤:“哥,你在看什么呀?”

 

一开始金曜汉还有点拒绝哥这个称呼,毕竟吸血鬼们都很长寿,如果按照人类的时间历法来计算,他可比大多数在世的人都年长上好几辈,但狼人少年却一直坚持,在被问起原因时还十分认真地说:“可是哥还是长得又年轻又帅啊。”

 

吸血鬼于是有了一个不同种族的,小了自己好几百岁的弟弟。

 

玫瑰园修在高地上,只消一眼就能望到不远处的城镇,那里曾经炊烟袅袅,此刻却只剩下一片死寂。金曜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那些高低不平的屋顶轮廓很长一段时间,才文不对题地说了一句:

 

“dongpyo啊,要不然你和哥一起走吧?”

 

“嗯?我们要去哪里啊?”孙东杓显然无法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把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一团,“而且我本来不就是跟着yohan哥……唉!你别摸我耳朵啊!”

 

孙东杓话才说到一半,一只不安分的大手就攀上了他头顶两侧属于狼人的那双耳朵,被他口头警告后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得寸进尺揉捏起来。

 

“你别摸啦!”小狼人几步跑开,两手护着自己的毛耳朵用力往下压,似乎是想把它们重新藏回到头发里去,忍不住不满地嘟囔起来,“真是的……每到这个时候yohan哥都总是欺负我。”

 

也许是曾经受过重伤的缘故,每当满月降临时,孙东杓都无法像其他狼人那样回归到狼的状态,而是始终保持着人形,只能顶着收不回去的耳朵和尾巴四处转悠。

 

“没有欺负你,这不是因为我们dongpyo太可爱了吗?”金曜汉已然没有一点王都骑士的模样,一抬手直接把小家伙揽到自己怀里,连着头发和狼耳朵一起揉乱,那四只弄不清情况的奶猫也探出脑袋,小爪子搭在篮子边缘,好奇张望着两个打闹着的身影。

 

狼人虽说是极具攻击力的种族,此刻却依然抵不过体型上的差距,孙东杓到最后也只好放弃,任由金曜汉亲昵地捏着柔软的耳朵,自己则把湖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直勾勾盯着天上纯粹的满月。

 

“哥,关于你刚刚问我的事情。”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开口说,“如果是和yohan哥在一起的话,不管多远的地方我都愿意去。”

 

 

05.

 

一同远走高飞的约定似乎久久都不能有回音,只因第二天一早,太阳都还没完全升起的时候,金曜汉就接到了一封来自王都的信函。

 

王国独一无二的标志被印在血红色的火漆上:一把顶着沉重王冠的长剑,以及两束交缠依附在剑刃上的玫瑰花。

 

信函的内容简洁明了,只催促他赶快完成任务回到王都,金曜汉来小镇的路上就因为天气原因耽误了不少时间,他静下心算了算,若是想赶在国王大发雷霆之前赶回王都,最晚今天就得启程了。

 

但即便是例行催促,这封信函也来得太过急切了些。

 

金曜汉站在窗边燃起蜡烛,边烧毁信函边回过头观察起还在睡梦中的孙东杓,狼人少年倒是没什么烦恼事一样,原本好端端盖在身上的被子全被踢开,反而是拽过金曜汉脱下的黑斗篷裹在怀里,睡得香甜。

 

金曜汉无奈失笑,俯下身想取走自己被孙东杓抱在怀里的黑斗篷,却不料被打搅了睡眠的小狼人翻了个身,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狼耳朵碰巧轻轻擦过金曜汉的嘴唇。

 

毛茸茸的触感转瞬即逝,金曜汉却是不由得身体一僵,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好一会后才缓缓有了新的动作:他将身体俯得更低,靠在那双轻微泛红的人类耳朵旁留下轻轻一吻,忍不住低声开口:

 

“对不起啊dongpyo,这下我又要失约了——但下次再见的时候,哥一定会带你走的,好吗?”

 

孙东杓睡意朦胧见发出一声轻哼,明知道小家伙肯定没听见自己的话,金曜汉还是在心底里默默地把这当作了肯定回答。

 

但上帝却好像是故意要跟他开一个不怎么有趣的玩笑,金曜汉告别他的小狼离开镇子后,阴雨连绵了数月的天空却是突然晴朗起来。回程的路途一下缩短了不少,以至于等马车慢悠着驶入王都的城门后,金曜汉的嘴唇上都还留着有那对狼耳朵擦过时的触感。

 

由于怪病的泛滥,王都的居民们被恐惧和绝望桎梏住了步伐,曾经热闹非凡的街道亦是冷冷清清,似乎就连麻雀也不肯再在这里降落。

 

有着通行令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穿过城镇来到了王国的心脏——一座富丽堂皇、极度奢华的宫殿。王国自成立以来就一直以红白双色玫瑰作为自己的高傲的标志,宫殿的庭院里同样种满了数排红白交错的玫瑰,一年四季都盛放不衰,但今天,金曜汉推开马车的小窗望向庭院时,看见的却只有一片洁白的花束。

 

“……这是怎么回事?”

 

“这可都是最近名望最高的那位夫人的功劳。”他本来只是自言自语似地问了一句,不料却被那听觉极好的马车夫听了去,唉声叹气对他说,“听说这位夫人只喜欢白玫瑰,于是就叫十五世下令把整个王都里的红玫瑰都连根挖了。”

 

金曜汉微微蹙起眉头,隐约回忆起那封长途跋涉的信函当中,似乎也几次提到了这位夫人的名字。

 

马车夫原是一介普通百姓,向来对皇家这种铺张浪费的夸张手笔嗤之以鼻,扬起马鞭自己就能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等把马车上的骑士送到宫殿的大理石台阶下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金曜汉则总算能因为脱离了他的唠叨声而松一口气,却依旧警惕着紧绷神经,踩着大理石台阶一路向上攀爬,在进入宫殿大门后迎接他的却是另一个更加吵闹的环境:

 

“哦!我们的kim骑士终于回来了?”

 

“yohan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啊,是不是看上哪个姑娘想让她当自己的血契了?”

 

“哦对了,前两天国王还特意说过,如果yohan回来的话,让你直接去他平时办公的那间屋子去。”

 

七嘴八舌的话语里只有最后一句是有用的,金曜汉匆匆和每一个碰见的吸血鬼骑士打招呼,又谢过最后那位带来重要讯息的同族,总算是穿过了长长的回廊,来到国王本人活动的寝宫。

 

金曜汉成为王都的吸血鬼骑士也不是一年两年,对于汇报任务的工作早已习惯,轻车熟路找到了国王平日里处理公务用的房间,但不知怎地,还在门口时就嗅到了一股有些奇异的玫瑰花香。

 

刹那之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庭院里只剩下纯白一片的花朵,以及偏远小镇上坚强生长的野生玫瑰。

 

 

06.

 

一推开房门,那怪异的花香便汹涌着扑面而来,呛得吸血鬼有些睁不开眼。

 

外面分明还是晴空万里的白天,房屋内却是昏暗无比,似乎外来的光源都被厚重华丽的窗帘所隔绝,狭小的空间只剩下一盏静静燃烧的油灯,油灯旁似乎站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金曜汉不由得绷紧身体,不知为何,那些隐藏在他骨肉里多年的本能忽而都开始不约而同地叫嚣起来:

 

“……陛下?我来向您汇报塞夫勒小镇制瓷厂的情况,由于近来瘟疫的蔓延,那里同样……”他忍耐着浓郁到令人有些想作呕的花香,一步步谨慎地朝那人影走去,但在他看清那人影的轮廓时,却是猛然停住了步子,呼吸一滞。

 

那被幽幽火光点亮的人影曲线柔和,身着繁复华丽的宫廷长裙倚靠在长椅上,一头长发并未盘起,而是自然垂落在肩头,在迅速适应了漆黑的环境后,金曜汉这才看清楚她的姣好的面容——这自然不可能是一国之王,而是他近来颇为宠爱的那位夫人。

 

“你好啊骑士先生,来找国王吗?”她一副慵懒的模样,见到金曜汉只是淡淡一笑,竖起纤细的食指抵在自己的红唇上,“嘘,他最近太劳累了,我好不容易才想办法让他睡着的,可别再吵醒他了。”

 

难怪这里花香四溢,大概是用了有安神功能的香薰。金曜汉下意识避开了夫人那道柔和却又露骨的目光,只垂下头低声说了一句:“明白,那我就不继续打扰,等陛下睡醒之后再继续汇报工作吧。”

 

说着他便想要转身离开,不料房门却是砰的一下在他眼前关上了,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别那么见外,我敬爱的骑士先生,我还有话想找你聊聊呢。”女人不紧不慢地从长椅上直起上半身,将国王的头颅搁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抚摸,似乎在欣赏什么名贵的珍宝,“你刚从王都外面回来,应该也听见人们怎么议论我了吧?听说呀,人们还特意为我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Madamede Caralo。”

 

她的语气轻轻柔柔,却又字字都带着尖刺,金曜汉沉默了片刻,背对着她回答说:“我不太清楚。”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听说kim骑士一向独来独往,也不主动去找血契,唯独是去那个名叫塞夫勒的小地方时才会偶尔露出些许开心的神情,为什么呢?”夫人托着下巴,似乎真的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骑士先生究竟是留恋那个地方,还是留恋被自己偷偷藏起来的一只小狼人呢?”

 

金曜汉微微一愣,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只听那女声已经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对了,既然要问你问题,那我也礼尚往来,先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好了。”

 

“我其实并不是只喜欢白玫瑰,而是太过讨厌红玫瑰的颜色而已。”在骑士看不见的地方,她伸手端起桌上一杯醇厚的红酒,“尤其是这庭院里的玫瑰呀,她们都太鲜艳了,总会让我想到鲜血的颜色。”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伸出舌头舔过藏在红唇后的一颗颗尖齿:“同样,也会让我回想起饥饿的感觉。”

 

金曜汉猛然回过头,只见那位皮肤雪白的夫人正笑呵呵端着金制酒杯,见他转过身来便将杯身微微倾斜,几秒之后,血红色的液体从杯口倾泻流出,悉数浇灌在了她脚边一支刚刚才摘下的白玫瑰上。

 

“……你也是吸血鬼。”过了许久,金曜汉才有些木然地开口,声音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轻微颤抖。

 

“对呀,而且我和你们不一样,是一只就快要灭绝了的纯种吸血鬼。”她砰一下丢开酒杯,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活得太久了,也太无趣了,本来也是想试试看当一个人类的附属品是什么感觉,谁想到就连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也在我的面前沦落了呢。”

 

“……按照契约,吸血鬼一族归属王国的代价,是永世都只能成为人类的附庸。”也许是被从女人口中吐露出有关狼人少年的事情所激怒,金曜汉眯起眼,反驳说:“这里各处都有吸血鬼骑士,你就不怕被发现吗?”

 

她终于拢起裙摆缓缓起身,赤裸的双足一脚踩在沾染着红酒的白玫瑰上:“是啊,我为什么不怕呢?因为我幸运地在这个人类身上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他既然愿意为我挖去王都所有的红玫瑰,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去杀死其他愚蠢的、有可能发现我身份的同类呢?”

 

 

07.

 

距离王国的第十五代国王撕毁协议,开始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捕杀曾是盟友的吸血鬼种族一事,已经过去快半年了。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无数游荡在外的吸血鬼惨遭杀害,而更多曾作为护卫骑士的吸血鬼们,则是念于曾为王国战斗过的情面,只被关押进了王都的监牢。

 

无人明白一向好脾气的国王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只一天就撕毁了维持过上百年的契约,而那位始作俑者的夫人唯有一次出现在了监牢,手里还捧着一束纯白的玫瑰花。

 

她用冷漠的目光扫视着每一张同族的脸庞,待走到其中一只吸血鬼身边时突然停了停脚步,但也仅仅发出轻蔑的一笑,而后就提起裙摆,挽着国王的手臂离开了这阴暗无比的地方,好似曾经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金曜汉却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夫人那时的神情,以及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但是你呢,kim骑士,你又有些不太一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和狼人厮混在一起的吸血鬼,所以很是好奇呢。”她俯下身,带着点魅惑诱导着固执的骑士开口,“怎么样?只要你点点头,我就派人去把你的小家伙带到这里,让你能光明正大地把他养在身边。”

 

她满怀期待地望着想象中与众不同吸血鬼骑士,却只得到了一个失望无比的答案:“不会的,能带他走的只有我。”

 

结局则就没有那么让人出乎意料,愤怒的夫人将他与其他骑士一并关进牢笼,捆绑用的银质铁链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皮肤和血肉,大多数吸血鬼更是因为没有了血液来源而变得日益衰弱。

 

……他在这里已经度过多久时间了?dongpyo还在等着他去赴满月之夜的约定吗?

 

他的小狼本应该活得更加美好,更加快乐,而不是在一座孤独冰冷的小镇上,等一个可能永远不再会来的约定。

 

生存了太久的吸血鬼们本就没什么明确的时间概念,监牢里又是整日不见昼夜,而在因为疼痛而昏迷过去的边缘,金曜汉总会朦朦胧胧这么想,也时不时后悔自己在临走前在孙东杓耳边留下那个不成文的承诺。

 

今天亦是如此,负责守卫的人类骑士在不大的监牢里绕完一圈,在换班时又忍不住向另一名同僚搭话:“嘿,你知道吗?里头又有不清醒的吸血鬼在说胡话了。”

 

“什么胡话?别又是天天念叨着什么不能带你走了的那家伙吧?”

 

“好像就是他……诶!那边那个,去哪?马上到你轮值了,别想着偷懒啊!”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骑士们正议论着过一会要去哪间酒馆看哪个姑娘,并未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角落里灵巧闪过,慢慢悠悠快要走到门口时,才发现本应该站在门口等着轮替的骑士不知为何正在往宫殿的方向跑。

 

“宫殿里着火啦!听说还是国王的寝宫那边,你们也快过来帮忙灭火吧!”

 

他顺着那人跑动的方向看去,果真是瞧见了国王的寝宫里正吐着炽热的火舌,顿时傻了眼,愣了好一会才被身旁的同僚给骂醒:“赶快去帮忙灭火!记得把监牢的门锁好,钥匙呢?”

 

人类骑士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侧,转头面向同僚,露出一个同样十分疑惑的表情:“你怎么问我?钥匙不是在你身上吗?”

 

而监牢深处的金曜汉,则是被一阵更加逼近的嘈杂声吵醒的,那之中似乎夹杂着密密麻麻匆忙的脚步声、锁链碰撞发出的叮当声,以及更多的,铺天盖地而来的话语声。

 

“动作快点!过一会守城的士兵就过来了!”

 

“那恶女人在哪?她之前好像是住在国王的寝宫,我们得赶快找到他!”

 

那些吵闹的声音忽近忽远,飘忽不定,金曜汉本想凑近听得更清楚些,却忘记身上还挂着无数条银质锁链,瞬间便被灼痛出声:“嘶——”

 

兴许是被痛出了幻觉,金曜汉朦胧着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层层叠叠的铁门外看见了孙东杓熟悉的身影,他想念了已久的小狼人越过荆棘花丛,踏着一地破碎的玫瑰花瓣来到他的面前:“——yohan哥!”

 

“yohan哥,没事了哥。”意识模糊之间,他听见有人低声抽泣着在他的耳旁说,“这次换我带你走,好不好?”

 

 

 

08.

 

他在一片盛放的玫瑰花园中睁开眼。

 

甜美的香气在空气里缓慢流淌,从口鼻处闯入他的身体,又沿着炽热的血液一路回溯来到心房。久违的腥甜味道引得一颗心脏欢呼雀跃着急速跳动,古老而又年轻的吸血鬼这才有了实感,原来自己仍旧活在这世界上。

 

“哟,这么快就醒了我们的kim骑士?”

 

耳畔好像仍有什么在嗡嗡作响,金曜汉强撑着爬起,一抬眼看见的是自己的一位吸血鬼同族:“呃……jinhyuk哥?”

 

似乎是见他意识尚存,李镇赫蹲下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嘛,我还以为你至少要睡到明天早上。”

 

“发生了什么……是哥把我救出来的吗?”金曜汉抬手抵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正在现实和自己的幻象当中徘徊不定。

 

“呃,你不记得了吗?”李镇赫似乎微微有些惊讶,“一开始是宫殿里起了火,之后在监牢守卫的士兵不知为何突然打了起来,有个没见过的小家伙抢到了钥匙,趁他们不注意一个个打开了监牢的门。”

 

金曜汉一愣,这才意识到先前看到的那些并不全是自己的幻觉:“之后怎么样了?我只记得有很多同族跑了出来……还有,那位Madamede Caralo呢?”

 

李镇赫耸了耸肩膀,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有,也不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是一匹不知道从哪来的小狼,但把你扔在庭院之后他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那个找到了钥匙的小少年也不见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不是幻觉,他真的见到了他的狼人少年。

 

见金曜汉不知为何突然抵着额头轻笑出声,李镇赫反倒有些不自在地皱起眉头:“嗯……好了,你醒了就不管你了,我还得去找他的血契,这都过去半年了,他会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呢……?”

 

年长的同族似乎真的就打算这样把他丢下不管,边嘟囔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边离开了庭院。金曜汉这才慢吞吞回过神来,微微仰首望着寂静的天空,这才意识到原来今天又是一个满月,突然,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丛灌木悉悉索索动了几下,而后便有一只小狼从灌木后一跃而出,径直落在了他的面前。

 

小狼通体雪白,只有一对明亮的眼睛是蓝宝石的颜色,皮毛上尽是些泥土和叶子,嘴里还叼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金曜汉看着那双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喃喃出声:“……dongpyo?”

 

小狼把叼着的玫瑰花搁在金曜汉怀中,后退几步对着天上的满月发出一声长啸,紧接着他就像是被月光施了奇妙的魔法:雪白发亮的皮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人类的光滑皮肤,前后爪也舒展开来,渐渐变成修长的四肢,前后不过数十秒钟的时间,小狼就在他眼前变回了熟悉的少年。

 

孙东杓裹着那件被留下的黑色斗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那样低垂着头:“对不起yohan哥,我又在满月的时候跑出来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狼了,你不要生气啊……哥?”

 

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说完,孙东杓就被猛地拽入一个略微有点冰冷的怀抱里:“yohan哥?”

 

“我才应该这么说。”金曜汉收紧双臂,将额头抵在少年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对不起啊dongpyo,哥又失约了,还让你等了那么久。”

 

感觉到肩头上渐渐有温热湿润的液体蔓延开来,孙东杓抬起手,轻轻搁在了金曜汉微微颤抖的后背上:“没有很久,而且如果下一次yohan哥再没出现的话,我不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来找哥吗?”

 

“……嗯,但不会有下一次了。”交错的沉重呼吸间,金曜汉听见自己说,“dongpyo啊,哥现在就带你走吧。”

 

“好啊,我们要去哪里?”

 

“去所有能和你在一起的地方。”

 

而他们的头顶上,一轮满月如镜,银辉照耀。

 

 

 

-END-

 

 

 

一段放在最后的bb

刚开学忙成狗,30小时激情赶稿产出,我离当场咕咕就差那么一点点【】

原设的剧情和世界观都还要更冗长,最后碍于篇幅和时间砍到现在这样,仿佛写成了另外一个故事orz

等整个联文结束会再写一个啰嗦点的ft【】总之谢谢所有能看到这里的您,感谢各位容忍我的菜鸡拖延行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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